2023年是工業互聯網快速成長期的關鍵一年，為充分反映工業互聯網已經取得的各方面成果，在2021、2022 年 “CITE工業互聯網發展與安全峰會”成功舉辦的基礎之上，主辦方正式將峰會更名為“2023中國（大灣區）工業互聯網發展與安全峰會”，期望在更高水平上匯聚高端智庫資源，聚焦制造業數字化轉型，打造覆蓋“政產學研用”的高端合作交流平臺，為加速推進工業互聯網賦能制造業轉型升級，實現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助力。
峰會主辦方特開展“工業互聯網·百家談”系列采訪報道，邀請工業互聯網發展與安全領域的專家、學者就工業互聯網的創新發展發表真知灼見，借助峰會宣傳平臺講好中國工業互聯網故事，傳遞中國工業互聯網聲音！
郭守祥，中關村新興領域專題賽專家委副主任、中國國防工業企業協會自主可控工作專家委員、網信領域資深專家、信息安全與通信保密理事會原理事長接受了本次采訪。
如何進一步發揮數據在工業互聯網創新發展中的重要作用？如何促進數據互聯互通的同時，保障數據安全？
郭守祥：所謂工業互聯網數據，我理解是在工業互聯網新模式新業態下，工業互聯網企業在開展研發設計、生產制造、經營管理、應用服務等業務經營環節和過程中，所產生、采集、傳輸、存儲、使用、共享或歸檔的全部數據總集。工業互聯網數據作為平臺應用的關鍵資源，被看作是貫穿工業互聯網的“血液”，已經成為驅動工業互聯網創新發展的重要引擎和提升制造業生產力、競爭力、創新力的重要基石。隨著工業互聯網數據的迅速增長和體量的增大，數據安全已經成為工業互聯網安全保障的重中之重，數據遭泄露、篡改、濫用等都將直接影響生產經營、國計民生甚至是國家安全，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工業互聯網數據兼具工業和互聯網兩種屬性，數據形態和種類多樣，涉及的責任主體較多，既包含研發設計、生產制造、經營管理數據的工業企業，也包含工業互聯網平臺企業，和基礎電信運營等工業互聯網基礎設施運營企業，還包含有工業交易數據的數據交易所等。工業大數據的開放性和快速性安全風險特征極其明顯，這些關乎整個工業領域發展的安全問題日益突顯，面臨的安全風險也越來越多。促進數據互聯互通保障數據安全尤為重要。一是在推動平臺間數據互聯互通，促進數據流動的同時，必須要建立標準機制，合規運營。二是要掌控工業大數據安全風險現狀，應用先進的數據安全防護技術和數據安全管理技術等手段，采用科學合理的技術措施防控數據風險，為工業生產制造企業的安全運營和工業互聯網數據的安全提供有力支撐和保障。
推進“5G+工業互聯網”融合應用有哪些技術痛點？
郭守祥：目前，5G已成為促進消費升級、產業升級和數字經濟增長的新動能。隨著以5G網絡為代表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規模化，智能制造業和工業將加速實現數字化轉型，市場空間無比廣闊。同時，5G與工業互聯網的融合，一方面將推動制造業數字化轉型，為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了難得發展機遇。另一方面，也面臨一些困難和問題，集中體現在5G部署成本較高，數字化需求弱，標準體系不足、商業模式不明和安全技術防護等方面。
5G技術具有低時延、高可靠、大連接的特性，彌補了傳統無線技術可靠性和連接范圍的不足，真正實現無縫網絡覆蓋，為工業數據的傳輸提供高速通路。但相對于3G/4G網絡，5G網絡更多的室內外基站設備造價高、功耗大，網絡建設與運營成本巨大。
5G+工業互聯網融合發展需要走過由量變到質變的一個過程，目前很多企業的工業場景基礎設施還處于由工業2.0向工業3.0過渡的階段，大部分工業企業尚未達到5G應用所具備的條件，企業的數字化水平不高，實施5G+工業互聯網的需求并不緊迫。
5G+工業互聯網統一的國家標準和體系尚未制定，應用不規范導致市場混亂的現象頻發。5G技術只有主動與工業生產場景相貼近相融合，才能將工業互聯網的優勢充分發揮出來。
目前，我國工業互聯網領域的信息化基礎、場景、服務、功能等等參差不齊，網絡要求各異，5G+工業互聯網建設、運維經驗不多，難以進行大規模復制推廣。合作模式的不確定性，短期內難以建起領域應用盈利模式，行業建設前景并不樂觀。
5G在工業互聯網領域的應用更容易受到手段多樣化的網絡攻擊，目前的防護技術還難以應對。主要原因是工業互聯網平臺安全威脅對象及類型分布廣、安全風險影響因素多、攻擊模式手段復雜，易遭網絡攻擊路徑很多，以及加上安全管理和標準體系不健全，人員安全意識淡薄、系統安全防護能力弱等問題，極易發生安全的老問題沒解決，融合的新問題又涌現的安全事件。
在加快工業互聯網關鍵標準建設和推廣方面有何建議？
郭守祥：工業互聯網關鍵標準體系建設工作是實現工業領域信息和網絡安全的重要技術基礎，也是國家信息安全保障體系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2022年工業互聯網領域首個國家標準《工業互聯網總體網絡架構》GB/T 42021-2022正式發布，標志著我國工業互聯網體系建設邁出了堅實的一步。該標準圍繞工業互聯網規劃、設計、建設和升級改造，規范了工業互聯網的目標架構和功能要求，提出了工業互聯網實施框架和安全要求。對于加快構建高質量的工業互聯網基礎設施，提升全行業全產業的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水平，加速產業數字化轉型具有重要意義。
隨著5G新技術的成熟和國家政策支持力度的加大，《工業互聯網安全標準體系（2021年）》提出了在各行業應用“5G+工業互聯網應用安全技術”要求，明確了5G技術納入到工業領域網絡安全標準體系的構建之中。我國工業互聯網安全標準體系是“1+3+16+76”總體框架，具體包括分類分級安全防護、安全管理、安全應用服務等3個類別、16個細分領域和76個具體方向。總體框架極大地豐富了我國工業領域網絡安全標準體系的內容，填補了5G新技術應用、網絡安全評估、分類分級細化管理等方面的空白，為進一步制定工業領域的相關網絡安全標準確立了方向。
“健全監督檢查、信息通報、應急處置等安全管理制度，制定工業互聯網行業企業分類分級指南，不斷完善工業互聯網安全標準體系”是《國務院關于深化“互聯網+先進制造業”發展工業互聯網的指導意見》提出的重點任務和具體要求。構建工業領域網絡安全標準管理體系工作才剛剛開始，任重道遠。下一步的關鍵應該是按照安全防護、安全管理和安全應用分類要求，認真宣貫、推廣落實、創新發展。一是要重點布局細化工業5G網絡安全標準的制定，提升抵御網絡攻擊風險的保障能力。二是關注工業網絡平臺數據的維護和監管，及時消除傳統網絡存在的安全隱患。三是適時改進相關網絡安全標準，順應工業網絡高質量發展需求，護航制造強國和網絡強國戰略實施。
工業互聯網產業生態培育如何與基礎軟硬件生態建設相融合？
郭守祥：工業互聯網本身就是數字浪潮下工業體系和互聯網體系深度融合的產物，這種融合已經成為促進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新舊動能轉換的關鍵抓手。基礎IT軟硬件以及各類生產控制系統、核心業務系統和管理信息化系統是國家安全和產業安全運營的重要支撐和保障。產業升級和發展規律表明，塑造現代產業優勢，關鍵是要培育良好的產業生態，產業生態建設融合就是一種創新。因此工業互聯網在應用“5G+工業互聯網”生態建設中，必須堅定地推進融合發展原則，實現與國家基礎軟硬件生態建設融合發展，才是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
融合發展是社會發展重要規律之一，也是新時代的發展要求。盡管國家在各個歷史時期、發展階段所制定的戰略、方針、政策等無不貫穿融合發展的思想并形成了完備體系，但產業生態培育滯后，平臺產業生態不完善，平臺+行業解決方案不成熟等問題依然嚴重，實現融合發展仍是一個艱巨復雜的過程和課題，在建設制造強國、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和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發展階段，生態建設深度融合將面臨著新形勢、新任務和新挑戰。需要不斷克服發展中受到的現實條件制約和諸多不利因素，在實現融合發展的體系、規劃、政策、模式、協調等各個關鍵環節采用系統思維，做好頂層設計，更要考慮到現實條件、可實施性和可推進的步驟。
元宇宙技術在制造業數字化轉型中將產生哪些深遠影響？
郭守祥：國家《“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提出，到2025年，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占比GDP將達到10%，我國數字經濟將邁向全面擴展期，以元宇宙、工業互聯網、數字孿生技術等為代表的數字產業成為我國“十四五”期間經濟發展的重點。隨著數字經濟產業值及技術的持續提升，政策驅動支持必將深化元宇宙技術在工業領域的應用，加快在研發設計、生產制造、運維管理、市場服務等全生命周期的工業數字化轉型，數字化平臺與工具必將得到普及應用和快速發展，形成全新的工業制造和服務體系。
工業元宇宙的價值集中體現在重構融合，改進優化和降本增效。首先是對現代工業的復雜系統做全面徹底的數字孿生，在虛擬化背景下重構，打破傳統工業邊界與束縛，使整個體系處于數字化、智能化和信息化直觀狀態，真正實現在技術支撐下物理世界與信息世界交互共融，提高生產效率。其次是通過設備數字孿生及流程數字化，提供生產系統的全數字孿生鏡像，實現制造業全要素、全產業價值的互聯互通和對供應鏈的全鏈條管理，解決迭代試錯成本高、升級難的問題，實現可持續的降本增效。
政策驅動支持下的工業領域元宇宙將不斷催生新業態、新模式和新產業，元宇宙產業將迎來新機遇，相關企業也將在這次數字化浪潮中共享時代發展紅利。目前，元宇宙仍然處于初期發展階段，業界對此尚無統一定義；大部應用仍集中于娛樂領域，在智能制造等實體生產領域的應用還比較少；構架研究內容還缺少對元宇宙構成要素、角色、交互模式等重要組成部分的研究分析；元宇宙同樣也會面臨各類傳統網絡及與現實世界存在的網絡安全和數據安全問題。因此，元宇宙未來發展前景尚不明朗，加速元宇宙在工業制造、文旅、汽車等行業的融合落地任重道遠。能否形成人類生活新形態滿足新需求還存在諸多不定因素，需要冷靜思慮各類影響元宇宙發展的困難和不利因素，統籌規劃解決方案，助力構建元宇宙應用目標的美好愿景早日實現。
如何開展工業大中小企業融通發展？解決中小企業數字化基礎薄弱，工業互聯網升級改造難度大、成本高的問題？
郭守祥：我國的中小企業作為工業產業鏈中的重要一環，在產業發展中始終處于重要地位。隨著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的推進，眾多的中小企業還處于轉型升級的起步和探索階段，發展工業互聯網數字化基礎薄弱，面臨的困難和問題很多。一是中小企業的資金能力和信息化投入能力有限，無法直面投入很大，成本更高的數字化轉型。二是處于發展初期階段的工業互聯網，其投入產出比和實際應用效益提升能力等短期還難以明確展現，中小企業對此興趣不大、意愿不強。三是目前同時具備集成應用和數據分析能力并能提供專業服務的工業互聯網平臺不多，服務能力明顯不足，難以達成企業需求。四是企業對工業互聯網升級的數據安全問題非常關注，成為制約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一個重要誘因。五是目前業界的工業互聯網升級改造成功應用案例還比較少，無法直接借鑒，缺少對中小企業更多的示范價值效應。
工業互聯網作為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制造業深度融合產物，對于加速廣大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步伐，具有重要的助推作用。選擇更加合適的路徑推動中小企業發展工業互聯網和相應安全能力，保障業務連續運營，開拓更廣闊市場，離不開國家政策支持。為此建議：一是繼續出臺各類資助政策，包括稅收減免等政策優惠，鼓勵“專精特新小巨人”類企業加快轉型。二是支持大企業建設具有支撐能力的基礎性工業互聯網平臺，能夠提供行業服務性應用平臺，形成能容納更多主體完善的上下游協同體系。三是完善支持方法，提高政策效果，以重點示范和普惠政策引導和支持產業集群發展工業互聯網，優先選擇具有更強的服務能力和發展前景的國內大型、基礎性工業互聯網平臺來展現集群效應。四是發揮大型IT科技企業的作用，完善工業互聯網的標準和安全保障體系，提升互聯網平臺自身安全防護和核心技術能力。五是充分發揮和利用好工業互聯網平臺經濟特有的互聯互通、數據共享和物聯特性，助力中小企業降本增速，挖掘生產潛力，提高運營管理效率，開展上下游協同，提升智能制造能力。